- 臨沂恒大綠洲 【經濟開發(fā)區(qū)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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問答
“看著這么多耕地荒著,真讓人心疼。”4月18日下午,村民楊洪義(化名)和十幾位村民領著記者來到一片荒原上。廣袤達2000畝的土地上只有零星半點的綠色點綴,絕大多數都是土黃色裸露的泥土。這2000畝土地,已經被周圍幾個村的村委會租賃到手。
“為什么不顧我們反對,圈占了這么大面積耕地?為什么政府相關部門不管呢?”村民們對此議論紛紛。
一次毫無先兆的征地
4月中旬,平邑縣前東固村,若在往年這里必是一片綠意盎然、春意襲人景象。現在村外這些耕地,絕大多數都是荒涼土黃色。村民楊洪義指東指西,向記者勾勒征地范圍的四極。“那些麥子是年前早種上的,我們本打算還種花生,但現在村委會已經不準我們種了。”村委會不讓種,是因為要“反包倒租”村民手中的耕地。
前東固村有村民1700人,每人平均7分地(0.7畝)左右,是典型的人多地少村。不過上蒼并沒有虧待他們,前東固村的土地旱澇保收,屬于高產的噸糧田。“雖然我們人均地少,但良田高產能養(yǎng)活自己。”這次村委會要一次性將土地收回,著實讓他們擔憂以后的生計問題。而且合同書上的一些條文規(guī)定更令他們憂心忡忡。
2012年年末,一隊身份不明的車輛突然不請自來。據村民回憶,其中有一輛車掛著行政執(zhí)法的牌子。好奇的村民看到一伙人在耕地上比劃測量,在本子上記錄著。村民們紛紛議論:村里究竟要發(fā)生什么大事,來了這么多車輛。
沒過幾天,村委會的大喇叭毫無征兆地響了起來,通知各家各戶來領取《土地租賃合同》并簽字領錢。“當時我們就愣了,什么都沒說就要簽字。”楊洪義回憶說,當時絕大多數村民都很迷茫,不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。
其實頗具戲劇性的是,當村民去鎮(zhèn)里詢問時,該鎮(zhèn)黨委書記竟然表示不知情。姑且不論土地租賃需經過鎮(zhèn)政府批準,更具諷刺性的是,鎮(zhèn)里還派駐了工作小組進駐前東固村辦公,協(xié)助村委會開展土地租賃工作。
一份未說明意圖的耕地租賃合同書
看到絕大多數村民沒來領合同書,前東固村委會就派干部挨家挨戶去散發(fā)。“他們往往說誰誰誰都簽了,就差你了。”通過這種帶有欺騙性的手法,租賃工作完成了一大半。但個別懂法不服軟的村民直接表達了他們的不滿,“這種合同書沒有法律效力,沒有開黨員和村民大會,我不簽字。”記者也見到了這份“肢體”不全的合同書。
在這份《土地租賃合同書》中,詳細寫明租賃年限和付款方式,卻對租賃用途簡述至極。合同書只以“為加快全鎮(zhèn)經濟社會快速發(fā)展”一筆帶過,實在難消村民們的疑慮。“租地不說做什么,我們懷疑是征地,是以租代征。”合同中一些細節(jié)和以后發(fā)生的事件,讓他們愈發(fā)堅定自己的看法。
例如合同規(guī)定,租賃期限為農民承包土地剩余的17年,付款方式為“五六六”三次付清。合同還規(guī)定,“乙方自合同簽訂之日起5日內自行清理地上附屬物,否則甲方有權進行清理。”“土地租賃期間甲乙雙方不得以任何理由私自終止、解除合同,否則違約方承擔一切責任。”為什么規(guī)定這么嚴苛的條件?村民們認為是防止以后因開發(fā)建設而產生沖突。
漸漸地,村里大多數家庭簽字同意了,不過一些簽字的村民表示,是在不同意就不能辦低保、辦入學等壓力下才就范的。蹊蹺的是,個別不愿出讓土地的村民還遭到威脅,讓村民們覺得租地絕非如此簡單。
相鄰的楊家?guī)X村村民楊洪處(化名),幾年前從前東固村承包了幾畝土地搞桃樹種植。征地伊始,前東固村村委會來到楊洪處家中要終止合同收回土地,這一要求遭到了楊的拒絕。第二日夜間,一輛黑色轎車偷偷開入其田間,掰斷了他種植的所有桃樹苗。之后又開車來到他家屋后,朝屋里擲磚頭。“把我老母親嚇得不輕,孩子也被嚇得哇哇叫。”說起這些,他的臉上仍有一絲忌憚。在前東固村,也有一戶人家因不同意簽字而遭遇家中玻璃被砸。
雖然鎮(zhèn)里表態(tài)并不知曉此事,不過相鄰的華家?guī)X和楊家?guī)X村都在同一時間租賃土地。兩村土地租賃合同與前東固村大同小異,且其租賃的土地和前東固村連成片,共同構成了達2000畝的大片耕地。
對于租賃土地的真正意圖,村內早就各種傳言喧囂塵上。通過村委會的大喇叭,村干部曾公開表示租地是為給鎮(zhèn)里建新政府,還有醫(yī)院、學校和養(yǎng)老院都要搬遷過來。而多方打聽消息的村民獲悉,加多寶集團要來此處建廠加工。當地政府早就和加多寶公司建立了合作關系,出售金銀花給加多寶加工飲料。
多次上訪難處理,呼吁政府多關注
正因出于對租賃土地的擔憂,部分村民拒絕在合同上簽字。而對于這些不簽字的村民,村干部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耐心。隔三差五到這些人家中做思想工作,“有時甚至一天來兩三次,讓人不能安生。”這般殷勤的姿態(tài)更讓心存疑惑的村民們團結一致,堅決拒絕。因為心存不滿,他們組織了多次上訪,但效果實在乏善可陳。
“到過地方鎮(zhèn)、平邑縣、臨沂市、濟南市,但都沒有效果。”說到上訪,他們義憤填膺,“這么明顯的圈地,為什么上級就不能派人過來管一管呢?”即使到了省信訪局,工作人員也是打個電話讓地方鎮(zhèn)處理,地方鎮(zhèn)對此卻不管不問。面對地方鎮(zhèn)置身事外的超然態(tài)度,村民們不無譏諷:“補償款都是鎮(zhèn)里給的,村里哪有這個錢,但鎮(zhèn)里好像弄得不知道這個事一樣。”
幾次上訪下來,效果沒怎么看到,兜里的鈔票倒是少了不少。采訪中,有村民提議上北京,另外幾位村民不無尷尬地說:“倒是想去,可是沒錢啊。”頓時人群中便沒有了聲音,突然一人說:“所以想請你們媒體報道,讓政府關注一下。”
“讓政府關注一下”,他們仍在期盼著。
究竟是征地還是租地?6月3日,記者為此致電地方鎮(zhèn)黨委和平邑縣國土局。地方鎮(zhèn)黨委的工作人員表示“征地”是有上級文件批準的,為的是“地方鎮(zhèn)經濟發(fā)展的需要”,且經過了前東固村村民代表的同意。而平邑縣國土局耕?？乒ぷ魅藛T卻表示,“地方鎮(zhèn)土地征用的手續(xù)文件我們這里沒有。”對于記者“征地是否需從你處上報”的疑問,耕?？乒ぷ魅藛T做出了肯定的回答。
2012年12月22日閉幕的中央農村工作會議,強調要“守住一條底線”,即充分保障農民土地承包經營權,不能限制或者強制農民流轉承包土地。所以即使是租賃土地,平邑縣地方鎮(zhèn)前東固村的做法也是違反政策、有待商榷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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